病毒是一種微小的非細胞生物,在世界上還沒有人類的時候,病毒就早已經存在了。說起病毒,大家腦海中聯想到的詞大概不少:兇險致命的伊波拉病毒、大隱隱於市的乙肝病毒、曾令人聞風喪膽的天花病毒等等。
當然,目前最為牽動人心的,還是此次的新型冠狀病毒——2019 年末爆發的中國湖北省武漢市的多個病例,後被證實是由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引起的。
因農曆春節前人口大遷移等因素影響,中國新冠肺炎病例迅速增加,引爆了 2019 年冬到 2020 年春這場肆虐全球的戰“疫”。
據統計,大約 70%的人類傳染病是由病毒引起的。如同組成“病毒”這個詞的兩個單字“病”和“毒”所描述的一樣,病毒對人類、動物和植物等生命體的生存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那麼,什麼是病毒?它是如何被發現、被認知的?近代中國病毒學的奠基者是誰?今天就讓我們一起穿越歷史,從頭說起。
病毒大揭秘:原來它曾被錯認為細菌
在無數人類已知的病毒中,煙草花葉病毒的地位十分特殊。因為正是通過它,人們才第一次窺見病毒的真身。翻閱民國時期的很多醫學期刊,常能見到煙草花葉病毒以及感染機制的相關研究。
把時間倒回到 1892 年,俄國一位名叫伊凡諾夫斯基的科學家,正在把煙草花葉病毒植株上的汁液注射到健康的煙草植株上。很快地他發現,健康的煙草植株馬上也感染上了花葉病。在此之前,很多人認為,花葉病的罪魁禍首是一種細菌。
但伊凡諾夫斯基發現將患病的葉片汁液通過細菌篩檢程式後,還能引發新的感染。這種現象說明,致病的病原不是細菌。然而,伊凡諾夫斯基百思不得其解,還是將這種感染物質歸為“細菌產生的毒素”。生活在“細菌致病說”極盛的時代,伊凡諾夫斯基堅定地認為煙草花葉病和細菌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從而錯失了一次獲得重大發現的機會。
直到 1898 年,荷蘭的拜耶林克發現煙草花葉病毒並不像細菌一樣可以在有營養物的試管或培養皿中培育,他假想這是一種比細菌更小更簡單的顆粒,將此視為一種新的物質,稱為“有感染性的活的流質”,並取名為”病毒”,拉丁名叫“Virus”。拜耶林克也因此被認為是第一個提出病毒概念的科學家。真正意義上的現代病毒學,正式拉開序幕。
隨著生物醫學的進步,到了 20 世紀 30 年代後期,通過電子顯微鏡,人們終於可以直接觀察到病毒顆粒,一睹病毒真容。著名的煙草花葉病毒(TMV),在鏡頭下顯示為一種直徑為 1.5nm,長為 300nm 的長杆狀的顆粒。此後,大量的病毒類型和感染機制被發現、診斷、攻克。在現代病毒學研究中,煙草花葉病毒可謂功不可沒。
病毒學肇始:民國時期的奠基者
20世紀上半葉,現代病毒學來到中國。彼時距離發現病毒也僅數十年的歷史,病毒學作為一門十分年輕的學科,國際上的研究也剛剛起步。在近代中國病毒學肇始之初,高尚蔭是一個繞不過的名字。他不僅是著名的病毒學家,更是中國現代病毒學先驅和重要奠基人之一。
高尚蔭先生 1909 年生於中國浙江嘉善,1930 年畢業於東吳大學生物學系,1935 年獲耶魯大學博士學位;1947 年返回中國,擔任武漢大學教授並創辦了病毒研究室,當時《科學》雜誌曾重點報導。此外,他還曾主持建立了中國首個微生物專業及首個病毒學系;1956 年他創辦了中國科學院武漢病毒學研究所,並擔任首任所長。
高尚蔭先生的研究涉及煙草花葉病毒、流感病毒、新城雞瘟病毒、農蠶膿病毒、根瘤菌噬菌體、豬喘氣病原物及昆蟲多角體以及顆粒體病毒等,通過煙草花葉病毒的分析研究,證實了病毒性質的穩定性。
這篇發表在《科學記錄》上的流感病毒的培養,記錄了高尚蔭先生的流感病毒鴨胚組織培養研究成果。在國際上,這是首次將流感病毒培養於鴨胚尿囊液中的實驗。而這本《科學記錄》雜誌,正是當時中國國內頂級的學術性刊物,朱家驊、華羅庚、蘇步青、茅以升、李四光等都曾在該刊發表論文。
高尚蔭先生開創的動物細胞的人工培養,使病毒的實驗室繁殖成為可能,在國外發表的論文獲得極高評價,被譽為世界性的開創性成果。他還開創了中國昆蟲病毒學研究歷史,建立了昆蟲細胞單層培養技術,並在家蠶卵巢、睾丸、肌肉、氣管、食道等組織培養中應用成功,先後在 Nature、Science 等國內外學術期刊發表論文 100 餘篇、出版學術著作 5 部。
20世紀初,研究病毒的工作還很不成熟,方法也很落後。而病毒培養是病毒研究中最基礎、最關鍵的一步,可以說沒有病毒培養新技術的建立,也就沒有病毒研究的突破和發展。
黃禎祥先生首創的病毒體外培養法新技術,為中國乃至世界的現代病毒學奠定了基礎,被稱為“在醫學病毒學的發展史上第二次技術革命”。
黃禎祥先生 1910 年出生於中國福建廈門。1926 年,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當時醫學生的聖殿、醫學界最高學府——北平協和醫學院,接受了嚴格的醫學教育。
1943 年,黃禎祥先生在美國發表了對病毒學研究有重大影響的論文,立即引起全世界的注目。這一研究成果,使病毒在試管內繁殖成為現實。病毒學研究的實踐證明,病毒學研究發展到今天的分子病毒學水準,黃禎祥先生發現的這一技術仍然起著重要的作用。迄今為止,世界上還沒有找到比這一技術更先進的病毒體外培養的方法。這一新技術至今還廣泛應用於病毒性疾病的疫苗研製、診斷試劑的生產等領域。
正如 1919 年出版的《新湖南》月刊中,協和大師張孝騫在《公共衛生設施之程式》一文中振聾發聵地寫到:
醫者,外治肌骨,內馴五臟,袪疾患,消病痛,以精專之術救死扶傷,此為妙手仁心。 醫者,上循天道,下探良方,揚善義,慰人情,以公共立場濟世安民,此為杏林之俠。
世有良醫,天下之福。回顧歷史,在人類與病毒做鬥爭的漫長過程中,病毒由未知到已知,由現象到本質;病毒學由弱到強,由小到大,取得一個又一個的成就。
在先驅者的帶領下,過去危害人類健康的天花、麻疹、小兒麻痹、病毒性肝炎、病毒性肺炎、病毒性腦炎、病毒性腹瀉、流感等病毒性疾病得到不同程度的控制,有的已被基本消滅。
就像我們的免疫系統會打敗病毒一樣,人類最終也會打贏這場新冠戰“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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